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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者按: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“Epoch故事小馆”(ID:epochstory2017),作者:泡菜,编辑:麻薯,设计、排版:排骨,36氪经授权发布。

没人精确记得辣在什么时候全面占领我们的生活。

重庆人韩宇还记得在2015年的杭州,他想要找一家正宗的火锅温习一下舌尖的乡愁,只有一家“德庄火锅”连锁,门可罗雀;2019年,哥老官进军杭州,门口大摆长龙,现在他常常需要等位300多桌。

2017年,广州人阿立自称石牌桥粤菜代言人,清鲜嫩脆,食物本味。重麻重辣,他看不上,觉得那只是低级的料理方法。

2019年春节前,苏州人徐关还秉承“辣只是一种痛觉,不是味道“,从而拒绝食辣,以此摆出一种姿态。然而一趟重庆旅游驯化了她,她说“没有什么高级低级,好吃就行。”

现在再来讨论“湖南人不怕辣,四川人辣不怕,贵州人怕不辣”俨然过时。

嗜辣版图扩张,全面扩散,江山一片红。

粤菜的鲜,淮扬菜的甜,本帮菜的浓油赤酱先放一边,娇嫩的江南妹子、闲适的广东仔,一边被辣得眼冒金星,一边不忘再夹上一筷,并奉上一句,真香!

根据城市数据库的统计,川菜已经制霸多个大城市,餐厅数量占比远超当地菜系。

快,真的很快

比起其他菜系要么拼刀工,要么拼食材,要么拼老火慢炖十几个小时的耐心,简单易上手的川菜太适合节奏越来越快的时代了。标准化生产,效率高,病毒式扩张……

固然,正统的高端川菜仍然是一门关于烹饪的艺术,诸如“开水白菜”之类,也成了美食类视频up主最喜欢用来炫技的大菜之一。

但那些街头巷尾的川菜小馆或火锅店制作模式简单,易于复制,掌握好辣椒、花椒、豆瓣酱的比例,就掌握了大多数川菜的烹饪方法。反正吃的就是这个味,谁掂勺区别不大。

只有辣味是对川菜的最大误解,川菜百菜百味,无奈只有辣最出圈。

靠调料堆砌出来的菜肴,完全可以“去厨师化”,菜提前洗好切好,肉类提前腌制好,再以袋装的方式配送到门店。

门店的工作人员只需剪开袋子,把处理好的食材放入蒸柜里简单蒸一下即可出餐。

酸菜鱼,麻辣烫都是极易复制的变种川菜。比起厨师,剪袋员、操作员才是未来的细分方向。

制作送达周期短,用时少,才会成为写字楼里饥肠辘辘嗷嗷待哺的白领们的优选之选。

没办法,赛博时代,你试图从入口的食物中寻获大地的馈赠泥土的芬芳,它却只能给你时间与口感互搏的最优解。

辣,社畜的合法兴奋剂

川字号招牌门庭若市,这红红火火的辣日子,说到底还是因为日子“苦”。

阿立来北京快四年了,从前滴辣不沾的他现在常常需要吃辣来维持兴奋,这也跟他不太健康的作息有关,加班多又是派对动物,他很少早于凌晨3点睡觉。

所有昏昏欲睡的下午,他需要重金属工业噪音+咖啡+超辣零食的三倍加持来度过一个又一个搵食的日子。

经历了一次次探索外卖踩雷的绝望后,选择吃辣,就是给舌头买了份保险,阿立不指望它能有多好吃,但至少可以满足作为码字工人招待身体的仪式——多吃点饭,把下午的活干完。

和过山车、蹦极的心理机制一样,食辣的人们在风平浪静后发现危险并不存在,有惊无险。

除了开胃下饭,辣还能让面朝面朝电脑背朝墙的ppt男工女工们来一场午间冒险。

网红店投大众所好,研发出了红油冰淇淋

在上海北京等一线城市,大量上网团购麻辣餐饮的,平均年龄基本都在35岁以下,他们恰恰也是伴随互联网成长起来,在快节奏的工作和生活下,与压力作斗争的那一群人。

这届社畜在用辣椒饲养内心的困兽,吃辣是都市人释放压力的精神革命。

阿立察觉到,自己的辣友越来越多了。“鸳鸯锅是重庆人最大的妥协”,在吃辣的朋友面前,点微辣俨然一种认怂的表现。阿立曾经在鄙视链底端,现在可以傲视群雄了。

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,26岁的他已经是食道炎胃炎老病号了。

阿立有一个猜测:“能不能吃辣会不会是我们这一代的社交硬通货?就像爸爸那一代人应酬多少要喝点酒一样。”

社恐人群的破冰味觉

徐关是咖啡师,要保持味觉的灵敏,需要克制对辣的渴求。

以前不嗜辣时不难,现在食辣成瘾,硬要把习惯生生抠去,“少吃辣少吃辣”就像紧箍咒一样,只要她稍微动点念头,就会一遍遍出现在脑海。

替代品难找,指望别的味道能有辣一样的爽感太难。

只有一种情况例外,聚会时,首选还是火锅,虽然也想换换口味,但还是火锅省事。

不用考虑前菜甜点搭配是否科学,也不用纠结谁吃鱼头谁吃鱼尾,觥筹交错间,食指大动,氤氲气氛中,感情就得到了升华。

火锅冒菜钵钵鸡等一系列辣味菜肴拯救了徐关这样的社恐青年:索性把这一切纠结的烦恼都省去,删繁就简,只要盯紧眼前的锅就可以。

而且徐关觉得自己不会活络气氛,担心饭局越吃越冷。

徐关喜欢吃粤菜、淮扬菜,但觉得餐桌礼仪挺烦,尤其大桌上,转盘一转一停,还要左顾右盼先注意有没有旁人在夹菜,一顿饭下来,肚子不见得吃饱,脑子却有点累。

但是火锅就不一样了。

一锅汤水噗噜噗噜滚地冒泡,已经是暖场的好道具。嘈杂混乱的环境营造了热闹包容的气氛,能够大大削减拘束感和压力,轻松自在。

半成品上桌,每个人都有参与感,忙着烫菜涮肉。这个过程的互动很自然,至少比面面相觑说场面话来得愉快。

全身毛孔在内啡肽的作用下,幸福地舒张,舒畅感笼罩着男男女女,就算是陌生人在这层热气的萦绕中也会变得柔和。

每当店里有新伙伴加入,徐关就会组织大家去吃火锅。这个时候组织一些适合团建的小游戏也更方便一点,“你能想象在粤式酒楼的桌上做团建游戏吗?反正我觉得好奇怪,我很容易在这种场合紧张。”

在中国,有什么比一起吃饭更方便建立联系的方式呢?辣味菜又提供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共情,我和你一样在忍受痛苦,我们也会达成一样的欢愉。陪你恰辣就是共苦同甘。

以前,贵州没有盐井,盐较为珍贵,吃饭的时候,老人会问:“这个菜咸不咸?”咸就是好吃的意思。想必以后,“够不够辣”也能成为鉴定情比金坚的试金石。

热烈明亮的辣椒照亮了全中国人的饭桌,辣味统治了这届年轻人的味觉。

无论你决定点一顿麻辣烫外卖还是和朋友涮一顿重庆火锅,这顿午餐都会通往同一个终点——辣味引导的内啡肽分泌。

你以为是你想吃辣,殊不知是时代推动你做出吃辣的选择,并且因此上瘾越吃越辣。

这是辣椒对味蕾的驯化,不光是川菜的胜利,或许也是赛博时代降临的表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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