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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:贵圈-腾讯新闻(ID:entguiquan),作者:展展,编辑:向荣,头图来自:原文作者供图

董宝石在寻找老舅。

寻找那个被他写进《野狼Disco》,大背头、BP机,在舞池里尽情摇摆、多热都不愿脱下皮大衣的老舅。

他创造出“老舅”,一度也把自己活成老舅。当董宝石与老舅合二为一时,他感到自己终于被承认了——无论去哪儿,人们都喊他“老舅”。但现在,他不知老舅何去何从了。

变化从2020年春节联欢晚会开始——四个月前的《野狼Disco》变成《过年Disco》。歌中,“老舅”走向人生巅峰,带着心里的花回家过年,身在最好的时代、最爱的时代,开着国产车,穿着国产衣,在胸口比画一个大灯笼,使劲扒拉锅里煮着的水饺,全家人幸福拥抱。

那是他口中“事业上的里程碑”。“全国人民都看到你”,他感到“荣幸”“自豪”,此外还“有点懵”。他说官方给予他的认可,远超他“个人需要得到的荣誉本身”。一场美梦到了巅峰,醒来后茫然四顾,他说:

“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数月后,回想春晚,董宝石仍感到不可思议。

因腿部受伤,他没能参加彩排。联排那天是他第一次上台走位,台下来了一堆领导。一登台,观众席白茫茫一片,他脑袋里也白茫茫的,只有一个念头:不能出错。一出错,节目就没了。

下台后,董宝石哭了。台下,他的经纪人陈泯西也在哭:“你太丑了。”

“那咋办啊,跟陈伟霆张艺兴站一起,谁能帅过他俩啊。”两人抱头痛哭。

“也不是他真的有多丑,”陈泯西告诉《贵圈》,“他那时候腿是跛的,打了封闭上的台。出道这四个月吃过的亏、受过的气历历在目,登上了春晚舞台,千言万语只能用‘你太丑了’来解释。”

除夕夜,北京又冷又安静,树木光秃秃的,鞋子踩在地面嘎吱作响,董宝石一个人拎着装有演出服的纸袋走向梅地亚中心,感慨万千:“谁能想到呢,这是即将去春晚舞台的路上。”

他就这样走向春晚舞台,完成自己从地下到地上的转型。

▲ 董宝石在春晚舞台演唱《过年迪斯科》

接下来,他出现在央视元宵晚会、央视五一特别节目、五四特别节目、六一微光云音乐会现场……他为抗疫英雄们写《出征》,写《升》,气势磅礴、大开大合,“中华儿女绝不会低下头”,“中国人浑身都是胆”。

昔日用自嘲消解苦闷、努力挽回尊严却又不断与生活拉扯的老舅,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。

“你是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过程吗?”

“我是很敬畏地去接受这个过程。”董宝石十分诚恳地说,“我发现这是真正走进大众的过程,对自己是一种升华。真的,对我而言是一种升华。”

夜里9点多,董宝石独自拎着行李箱打车到酒店,身边没有工作人员。他眼里布满血丝,看上去很疲惫,但面对记者仍十分周到。他记得住跟拍过他的导演的名字,甚至问起对方男友的近况。他令每个人都很体面。

这种周到或许来自他过往野草般的生活经历。如今,他从野草摇身变成“花盆里的植物”,被“端给所有人看”——聚光灯打在它身上,精美的罩子罩着它。他谈不上乐在其中,甚至有些被动。但不想消失于茫茫草原,就必须适应,否则“就在里面枯萎了”。

代价是,那个卑微的老舅,真正带他走入大众的老舅,不知去向。

董宝石今年34岁,玩说唱17年,广为人知的作品仍然只有《野狼Disco》。这是2019年最火的歌曲,曾在同一时段占据各大App榜首。翻唱版本不胜其数,包括但不限于陈伟霆、邓紫棋、杨幂、腾格尔、周深、李克勤、撒贝宁、谢娜、王一博。2020年跨年晚会,四大卫视都有人翻唱《野狼Disco》。

在纪录片《老舅:我也知道,很多人讨厌野狼Disco》中,董宝石瘫在酒店床上,说唱歌手张雪飞来看他。董宝石问他歌曲的播放数据,张雪飞答,两个亿。他将问题抛回给董宝石,董宝石依然瘫在那儿,满脸疲倦地数着:“网易云35(亿),QQ音乐50(亿),抖音30多(亿)。”

有那么几个月,董宝石四处“走穴”。《野狼Disco》常被安排压轴。纪录片中有这么一幕——成都演出现场,董宝石对着台下说:“最后一首歌,让我们点燃自己的夜晚,不管生活多么磨难,每一天我希望大家用生命指向闪亮的灯球,Alright?”《野狼Disco》前奏响起,灯球闪耀,他将矿泉水洒向观众席。台下,热情的歌迷接受“洗礼”,跟随旋律摆动身体。台上,董宝石享受着掌声与欢呼,意气风发。

《野狼Disco》如一道分水岭,区别着他的过往与现在。2019年春节,想回老家长春过年的董宝石苦于手头拮据未能成行。他留在成都,与妻子一家吃年夜饭。饭吃到一半,他没忍住,跑到楼下小河边吹了半小时风,先是感到落寞,继而又因无力解决经济问题生出自责。

困顿曾是他生活的常态,改变命运的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,与他擦肩而过。2017年《中国有嘻哈》捧红了多名说唱歌手,筹划期间,节目组就找过他。那时,节目还叫《下一个偶像》。董宝石觉得自己跟偶像完全不沾边,没参加。等到节目改名,他想报名,来不及了。

他最终还是去了现场,在台下为选手们投票。那是他音乐生涯的低谷。年轻的说唱歌手赶上黄金年代,在台上闪闪发光,他们有各种途径养活音乐事业。而他甚至无法解决温饱问题。更可怕的是,他发现自己不再年轻。

他穿着普通夹克,留着普通平头,“不像个说唱歌手”。“不是人家选择抛弃你,是我自己离大家有距离了。”说唱是年轻人的东西,他发现自己无处可去,开始“策马扬鞭”。“靠近年轻人”是他唯一的宿命。

“老舅”就是这样诞生的。说唱通常给人强势、盛气凌人的感受,老舅正相反。他是东北家庭中最小的舅舅,年纪比你大,大到刚好可以关怀你,但又大不了多少,因此还能理解你。他是生活中的弱者,以失败者的姿态拥抱年轻人。

在这个音乐长篇小说中,董宝石是导演,或者编剧,追求着极致精确的表达,一帧一帧雕刻老舅的形象。2017年发布的《你的老舅》专辑中,老舅给老妹儿讲述风光过往——“东北饶舌第一”;降温时,老舅没能力为爱人买貂,送上“刻着你的名字的电热宝”;同学聚会中,混得好的同学端起酒杯不停吹牛,“白天讲话没人肯听”的老舅“故意把头埋得很低”。

他是东北失落中年男性的写照,是以前有样、现在折了的大哥,也是没能跳上时代火车的董宝石。

▲ 十几年前,董宝石和朋友们在长春参加hiphop活动

写老舅,董宝石感到过瘾、畅快、释放,“把自己逗笑了,也觉得仿佛能看轻或者看淡一些东西。”他解释,“我说‘看轻’,是把很多东西看得没那么重了。”

2018年,董宝石参加《中国新说唱》,止步海选。等到2019年再去选秀舞台时,他33岁,“心如止水”。

在王大痣看来,《野狼Disco》是董宝石思维转变的标志。“他之前做说唱没人听,再这么做可能就完了。他一下做了一些别人没做过的东西,没想到还中了。”王大痣分析,《野狼Disco》既不是纯说唱,更不是喊麦:

“就是有他的独特性,能代表他。外行喜欢听,内行又能get到他的点,能听出来这个人绝对不是小丑,他必须得有一定的音乐素养。它跟那种洗脑歌还真不一样。”

▲ 董宝石、王大痣和莲花高叔

王大痣是《中国新说唱2019》选手,止步20强,曾与几位同一天被淘汰的选手组成“失败者联盟”。董宝石被淘汰那天,王大痣拉他去街边小店吃串喝酒,想安慰他。没想到,是董宝石反过来劝他。

王大痣常因小事与人绝交。出去比赛,队友刚跟他说完一个人的坏话,转头就上前跟那人打招呼。他当场翻脸:“你刚刚不还骂人家吗,现在又上赶着打招呼,你恶不恶心啊。”对方给他一拳,他回一拳,打起来了。

那晚,董宝石苦口婆心,劝王大痣别总那么较劲,都是一个圈子的,抬头不见低头见,“你要去爱他们,要去拥抱他们,就算他们不爱你,看不上你,他们要害你,那你也要拥抱他们。”

那晚,董宝石把王大痣说哭了。“他让我觉得自己特别小气,我有很多机会都没抓住。每个人都有缺点,很多人为了前途在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。我就是较劲嘛,损失了很多机会,其实都是没必要的气。”王大痣对《贵圈》回忆。

没过多久,王大痣引荐董宝石去见自己的经纪人陈泯西。两人之前就在微博上互相关注。陈泯西关注董宝石,是因为他曾上传过一段模仿20位Rapper的视频,认为是个段子手、幽默博主;董宝石则是因为“看见你好像是个大V,回关一个比较礼貌”。

两人第一次见面,董宝石愁容满面又十分真诚,对陈泯西说,玩了十几年说唱,被淘汰了,接下来也不知干点啥。陈泯西劝他,淘汰跟你做不做音乐没关系,你要喜欢就继续做,也没人规定今天你淘汰了以后就不允许再碰音乐了。

没过多久,董宝石在《中国新说唱2019》中复活。《野狼Disco》让他一夜成名。他又找到陈泯西,两人正式合作。陈泯西看中他的珍惜和配合,是少有的把别人的话“100%听进去,并且还真的去试着做一下”的艺人。

▲ 董宝石参加《中国新说唱》复活赛

董宝石将“珍惜”解释为年龄赋予的坚韧。多年等待,终见曙光,“我比年轻人更珍惜这一份工作和这一次机会。”

他从来不是那种地下情结浓重的人。他曾对媒体说,“我不是中产阶级家庭,命运不允许我做艺术家,赚钱一直是我心里很重要的一部分。”

媒体连篇累牍地写他过去忍辱负重的生活。他为妻子移居成都,在成都,他开网约车、卖水龙头、批发手机,干啥啥不行。穷到买不起录音设备,攒一年钱买一张火车票,坐十几小时硬卧去西安朋友家录音。穷到曾有一个月与妻子共用一部手机,“特尬,毫无尊严地活着。”老板对他的评价是:“宝石能力是没什么能力,人是个好人。”

人一旦走红,过往经历便被蒙上滤镜。好像这么一个人,天生注定了只能做音乐。陈泯西却说,他原来做不好,根本不是能力问题,是性格“过于感性”。

“他以前做代驾,客人骂他,他就很难过,要想很久,觉得自己一无是处。难过到跟代驾无关的其他事都进行不下去。我跟他的性格完全不一样,你骂我,我会分辨这个骂是因为我技不如人,还是因为你今天不高兴。(如果是因为你不高兴)那我去你的,我也骂你,我也不高兴。”


2019年10月开始,董宝石进入忙碌期。

忙。非常忙。有段时间,他10天飞八九个城市,睁眼不知身在何处。选秀节目为选手带来的利益肉眼可见。王大痣对此深有体会,“它不是唯一的途径,但却是最快的”。

董宝石形容自己那时的状态“时而像个人,时而像个鬼”,起起伏伏,有时斗志昂扬,但大部分时间是“失落”。

到哪儿都要画龙画彩虹。有段时间,董宝石很抗拒。他希望公众记住的,不光是会画龙的网络歌手,或者只会插科打诨的“小丑”。他恨不得别人越少提这首歌越好,“本来是小众的东西,后来就变得流俗,最后甚至变得恶俗。”

▲ 董宝石在《吐槽大会》上“画彩虹”

他还有很多不适应。他不明白“为什么男的也要擦口红”,也想不通为什么“我家里好多衣服”,却还要穿服装师准备的衣服。

他很焦虑,常常驼着背、头发炸着,在陈泯西面前来回踱步。

最可怕的是上综艺。董宝石很困惑,为什么综艺节目里的嘉宾要按照指示做这做那。“很少有人真正把你当一个人来对待,他们认为你就是个流量,昙花一现。你是人是鬼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,反正你录完走了,下一个还会来。”董宝石想不通,陈泯西刚开始也想不通。节目录完,两人回酒店,陈泯西眼泪叭叭掉,董宝石就跟着她哭。

董宝石以前习惯把生活的不易宣之于口。上台唱歌,他爱跟底下的观众说:“我今天是来给我儿子挣奶粉钱的。”陈泯西怼他:“你儿子6岁了,喝什么奶啊?”下次他改了一套说法:“我虽然辛苦,但我不吃饭团队也得吃。”陈泯西又跟他说:“宝石,话不能这么说,没有你,他们跟别人工作也能吃上饭,不是因为你才有饭吃的。你歌红了,今天就顺理成章地演出挣钱,不必解释。”

▲ 董宝石和他的儿子

陈泯西觉得,成年人应该体面些。情绪上来了,可以喝两口酒,仰天骂几句,差不多得了。面对大众,得对人负责,得学会享受过程,享受不了就跳出来观察世界。“开心最重要,这个‘开心’不是肤浅的开心,哪怕你此时痛苦,过了这茬也要开心地想起曾经痛苦的过程,而不是当下急于想办法,快速从痛苦中抽离,或者深陷痛苦、放大痛苦、渲染痛苦。要奔着开心的大结局去,凡是不放过自己的都是帮凶。”

渐渐地,董宝石变了。知道妆得化,不然跟其他明星站在一起显丑。衣服得穿服装师搭配的,因为“我这衣服不是那么回事”。《野狼Disco》还得唱,“既然能给大家带来欢愉和轻松,何乐而不为呢。”

综艺节目该上也得上。节目有节目的KPI,他就是“服务行业”从业人员,是“娱乐人物”。过去他觉得自己是艺术家,是LiveHouse里狂放不羁的音乐人,“我为什么要为他们改变?我凭什么?”现在他说,“(改变)看来无可厚非”,当时“太矫情了”,他要走近大众。

这是深思熟虑后的尊重,尊重不同场合、不同工种。“很多人比你懂,知道怎么把你拍得好看,怎么把你化好,舞台上灯怎么给你打,你在现场要做什么样的事情。所有人构成了这个行业,然后它变得精彩,呈现出来的内容也会更好。”

一些舞台要求他调整作品、收敛状态,他就照做。在好友艾福杰尼看来,董宝石的变化属于“能力越大,责任越大”。“责任更大的话,你当然要唱一些更大的东西,家国情怀,这都是必须的。你有这个能力,何乐而不为?”

陈泯西用厨师作比。一名优秀厨师当然想开自己的餐厅、有自己无可取代的私房菜,“但有一天,你的国家需要你站出来做一道菜的时候,你不能去挑必须要哪儿的鹅肝、配哪儿的红酒才能做。光有米饭你也得做,光有苞米你也得做,别挑,配合就完事了。”

不光董宝石把上春晚看作“高光时刻”,艾福杰尼这么想,王大痣也这么想。

艾福杰尼说:“他上春晚真的是特别好的,特别好特别好。”王大痣说,羡慕他,嫉妒他,但不恨,“啥人能上春晚,那肯定是在这个行业顶尖的啊,对吧?”董宝石说,这是“命运使然”,无法抗拒也无需抗拒。

但春晚结束那一刻,有些事情还是永远地改变了。

2019年秋天,《野狼Disco》带董宝石进入这场梦,“它让很多人开心过,也给了我很多新工作。然后呢?”他想,就是这样了,在它最闪亮的时刻,可以落下帷幕了。他不能一直沉浸于昨日的喜悦和荣耀中,他要面对之后的生活。

一度,他试图延续“老舅”的生命力,但是太难了。“老舅”系列他写了9首,看着它日渐丰满、有血有肉,感动到不行。但现在,他不知还能怎么往下写。他尝试写老舅的爱情,不太成功。

他离开东北好多年了,有时需要借助快手来感受东北人的生活。

“目的性很强,这对我来说不是一种消遣,也不搞笑了。”

艾福杰尼想,董宝石是对自己要求太高,才有压力,“他都已经上过春晚了,还愁什么呢?”

和多数人一样,艾福杰尼喜欢叫董宝石“老舅”。他爱与老舅探讨家长里短,请教他如何处理婆媳关系。老舅也愿意被需要。陈泯西说,他是那种不怕麻烦、付出比得到快乐的人。他关注身边工作人员的心情,为他们的恋爱琐事操心,爱发声情并茂的“小作文”。

他像你的老舅一样关心你、理解你,也像你的老舅一样,感受着中年的落寞,面对人群的茫然。只是现在,他“已经将老舅身上的卑微,涂抹得所剩无几了”。

涂抹不是消失,是掩盖,是现在的董宝石与昔日老舅的渐行渐远。他的经济条件改善了,但一些时刻,卑微还是从四面八方蹿出来。“你的生活经验,你的阅读积累,你的人生经历,并不是很丰富或者很厉害的。你在跟不同行业的人交谈,虽然人家对你很尊重、很认可,但你总会遇见比你更博学的人、比你有更多故事的人。”

“卑微”在董宝石口中不是贬义词,那是过去长期不阔绰的生活造成的,是意识到差距,心生向往。

因此,他身上有着强烈的“打工仔心态”,想让工作稳定下来,尽可能多赚点钱,照顾家人。

他像你真的老舅一样,生活的烦恼具体又琐碎。他爱好文艺,心头总是弥漫阴郁。在新闻中见到一些人承受苦难,他就难过,无法被几条短视频轻松刷下去的那种难过。

他写诗。歌是强逻辑的,诗是片段式的。生活越忙,他越要抓住这点诗意,努力保持文字上的敏感。他最喜欢的诗人是海子,为此写过一首歌:“再也没有以梦为马的少年/可怜到拿诗换酒钱/打点好一切就在今夜/看你只身打马过草原。”

这首歌写于2017年。网易云音乐评论中,有人说这才是真正的董宝石,是诗人,写《海子》写到痛哭无人问津,“花了两小时写的《野狼Disco》却传遍大街小巷”。有人解读“可怜到拿诗换酒钱”是指“为了生存迎合市场”,但也有人感慨,现在早就不是“拿诗换酒钱”的年代了。

诗歌成了他的私人密码,总在凌晨三四点发上微博。这个时间他往往刚写完歌,有时一句也没写出来,关电脑、关灯,躺上床。音响的轰鸣在脑海中留有余音,他无法马上睡着,反复挣扎,像人到了弥留之际,很飘忽。一旦这种飘忽赋予他遣词造句的灵感,他就写下来,不用太工整,重要的是抓住转瞬即逝的诗意。

▲ 董宝石在微博分享自己写的诗

窗外,天空由暗黑转向紫色,接着,一点点蓝出现。小区里,大爷大妈们家养的鸡发出第一声啼鸣。过一会儿,孩子们起床了,有人出门买早餐,世俗生活的声音将他重新拉回现实世界。老舅即将入睡,他说,“那个时刻挺美好的。”

*部分图片源自网络


点击观看《贵圈·老友记》宝石GEM×艾福杰尼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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